透明的时间轻易地就从指尖上溜走,一丝痕迹也不留,我们似乎走了很久的路,必然会有疲惫之感。
只是不知,随着逝去的时间,我们还有多少东西可以留下来呢?
宣晔正在甜品店里吃着甜点的时候,那个他突然来了电话,但是她并没有接。
回到家后,宣晔烦恼许久,终于忍不住拨响了那个电话,没过几秒电话接通了,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这周末放假的时候我会去那里”后也不等对方回答便挂掉了电话。她的表情是坚定的。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逃避也无济于事。
周末很快就到来了,她起得很早,这一天是要见他的日子,她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因为无处可打发时间,她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学校。太阳已升得很高了。
“唉,结果还是跑到这里打发时间了。”宣晔有些怅然地自语着,电话里她说的“那个地方”是指她与他曾经一起上过的中学,那个“老地方”她已经快两年没去过了。
她在空无一人的学校操场里慢慢转悠着,阳光已有些烤人的热了,眼前的空旷之景竟让她有种身处秋天的意味了。不知现在乐攸在做些什么,要是她能陪着自己那该多好!
她叹了口气,围着操场走了一圈后便离开了学校,搭上了通往“老地方”的公交.
选了一个最后面的空位上坐下,她目光散漫地望着窗外,感觉自己的心随着车子一起颠簸着。
真奇怪,她明明都不太能确定对方一定就守约,但是她两手空空就这样跑去了那里……不过,她想只要她去了就足够,怎样的结果都好,只要自己不再徘徊不定就行。
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昔日就读的学校,她的心情是忐忑的。
他,已经先她一步到达了这里,此时正站在篮球架下安静的等待着。她踌躇了一会,横下心朝他走去。时光已把他雕成比以前更高大更成熟的模样了。
她也在这一刻确定,果然无法回到过去。
她沿着操场的跑道经过他所在的位置,那时他已发现了自己,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她近视的眼睛无法很清楚地分辨出他的表情是怎样的。两人身影交错的瞬间也没有任何言语。
最终她来到操场边缘的黑板墙的背面,他则停在了黑板强的正面,上面还留着学生的绘画及文字。
“我来了。”她在墙的另一边忽然说道。
“嗯。”他静静地说。
“为什么还要见我?”她握着拳问。
“给你一个交代。”
她不说话了,奇怪的是她的心里竟没有太大的感觉。
“虽然已经过去了,不过我还欠你一个解释,而且也想知道现在的你过得怎么样,仅此而已。”
她平静地说:“我很好,都已经过去了,你解不解释已经没所谓了,曾经的我太傻,居然会相信你的诺言还偷偷的等着你,不过,现在已经大不同了,你也不必抱有愧疚之心了。”
现在的生活算是幸福的吗?她的回答——没错,是快乐的。
日子过得简简单单就是最幸福的。
这时他绕过墙,来到了她的身边,脸上带着苦笑。
“对不起,是我不好,全部。”他安慰性的轻轻拥住她,在她耳边如此说道。
“再见!”压抑着情感将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她推开他,转身就跑。
在熟悉的旧地奔跑,很容易回想起与这个地方相关的种种,就算你不情愿也会有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奇妙的心情。
与过去说再见吧,与他,再也不见。
奔跑着的宣晔突然很想知道此时乐攸的心情是怎样的,以及她会有怎样的决定,等上学的时候,一定要对她说“我已经放下了,所以很开心”。
那次经明沃提点后,乐攸已经回想起过去的一点事情,她也才注意到他左眼眼角下面有一颗颜色很淡的泪痣,淡的几乎让人注意不到它的存在,可它确实存在着。
他是她小学时的同桌,那时的他并不起眼,性格很坏,常常欺负她,她那时对老是折腾自己的他愤恨不已,但又不能奈他何如,毕竟,女孩子的力气抵不过男生的力气,她总是单方面的被欺负——比如把她的课本藏起来害得她被老师罚站,比如趁着起立的时候悄悄移走了她的凳子害得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比如他心情不好就会把课本卷起来敲她的头,闹得她不能安下心做作业……她忍受不了他的“虐待”,有一次远远看到他正在下楼梯的时候便偷偷躲在楼梯角,在他靠近自己的时候忽然伸出脚把他绊倒了,没想到他这一摔竟然摔断了腿骨,足足在医院呆了一个月才康复起来,没多久他就转学了,没有受到任何处分的她很长时间同桌的座位都是空着的,她也因此一直自责不已,这件事就成了她的心结,直到现在她都没办法原谅自己……而他竟然对老师说是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倒的……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他为何不说是自己害得他摔倒的。
意外的是,明沃就是“他”。
她回想起自己最初见到明沃的时候花痴不已地跑去问他是不是对自己的好友感兴趣的时候,心情就十分复杂。可能,那时明沃已经知道自己是谁,所以才会在甜品店里突然出现挑衅自己,不然只是这种程度的搭讪根本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唉,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在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的时候,遇见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明沃。
他依然那么坏心眼。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羞愧?关于害得我摔断腿的事情,托你的福,我到现在依然不能打篮球呢。”
“……”
“怎么?羞愧的说不出话来了?”他依然一副欠揍的模样,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他。
乐攸咬唇,低头不语。
“是我害得没错,谁叫你总是欺负我!如果你不欺负我我又怎么会做那种事情!我……我也……”乐攸憋红了脸,支支吾吾起来。
“真笨!那点欺负你就这么记恨,那我岂不是更应记恨你了?”明沃嘲笑道。
“……”
“算了,说着玩你也这么较真,一点也不有趣。我倒是没记恨你,不过你居然不记得我了所以才要对你使点坏,不过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那为什么那时你不跟老师家人说是我害得你摔断腿的?!”
明沃一愣。
“那个嘛,都摔断了,指控谁都没有用,难道我说了实话我的脚就好了我就不用住院了?你是怎样的人,身为同桌的我再清楚不过了,说实话比不说实话更麻烦,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不饶你,我可不想事情变得那么麻烦。”他耸耸肩说。
乐攸身体一震。
“毕竟,你还是一个很好玩的玩具,要是玩具坏了会很无聊是不是?现在,也一样。”
“谁是玩具啦?!”乐攸怒吼,但不知为何她感觉心情好像轻松了些许。
明沃哈哈大笑。
“你的腿……真的……”
他忽然敲了她的头一记,说:“我不是很受欢迎吗?轮得到你来操这个心?”
乐攸扁着嘴,用手捂着被敲的地方,讪讪瞅了他一眼。
何必老是拘泥于过去的过失呢?她想,也许她该向他传达自己一直埋在心底的悔意与歉意。
“我不是故意害你摔断腿的……对不起……”由于太过害羞,没等他回应她就飞快地逃走了。
秋意渐深。
一阵狂风席卷起落到地面上的红色枫叶,在空中飞舞了几圈后又落到地上。乐攸看着这景象,心中感慨万千。
她想起那天从明沃身边逃开后,与宣晔约好一起去吃甜点。
我回来了哦。
我也是。
这是两人见面说的第一句话。
“哎——还在发什么呆,快点过来!”不远处宣晔朝她挥手喊道。
她笑着,很快跑近对方,两人踩着地面上的枫叶慢慢的走着。
“小攸,不觉得我们很像这些枫叶吗?在秋天里零落,心里却还想着追随春天,我们也许搞错了,秋天原来是红枫的‘春天’啊!只有在秋天它们才会这么美丽……”
乐攸点头:“很棒呀,做红枫叶也不错呢!那么,现在就是‘春天’喽!”
“嗯,很开心。”
“我也是!”
夕阳下,她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夕阳即将沉入山海,火红的枫叶还继续悠悠从树枝上飘下,收尾之时,它们也在那一刻展现出自己极致的美。
【2010年10月完】【本篇后记:又一个很普通简单的故事结束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人看,不过还是传上来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故事,那么,关于自己的故事你又记得多少?两位主角的友谊是很温暖的,篇幅太短可能没能表现出她们更深的一面,这是个缺憾。羡慕她们可以如此为对方着想,人的心,果然是很软的。纯真迷惘的青春之路里,你又有多少酸涩与甜蜜呢?只要你愿意,你的身边可以一直都是春天。那么,继续奉上下一个短篇,愿各位看官看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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